熊在野

不是辱你

余占鳌两只眼睛瞪得比牛大,鼻孔呼呼的往外冒粗气,搁了别的兄弟见他这幅架势,早就有多远跑多远,可对面的张俊杰却不把他的怒容放在眼里,还是用一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他说教“早就跟你说过,豆官现在还小,应该以念书识字为先,可你倒好,几次三番的闯进来给我们捣乱,把他拉出去舞刀弄棒,这是一个当爹的该干的事儿吗!”

余占鳌梗着脖子不服:“豆官是小,可他是个小老爷们!老爷们就得有把子力气,力气从哪来,从小就得练!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跟人干仗干得昏天黑地!这以后长大了才能扛得动枪把子,拼得起刺刀,杀得了鬼子!成天把他困在屋子里念书,上了战场敌人能听他背诗啊!”

“头脑空空,光有一身蛮力顶什么用!”张俊杰的眉头皱得更深“不用知识武装自己,没有理论指导自己,只凭了力气跟敌人硬碰硬,能打胜仗吗?是,真刀真枪的杀起来,是得有劲儿,但是个人的力量再大,在战略战术面前也是渺小的,要打跑鬼子,决不能只靠力气,也要用脑子!”

余占鳌觉得自己的脑袋真是被门板夹了,居然想和张俊杰讲出个道理,这他妈从来也没赢过啊,这小子的嘴皮子能把死人说活,再来十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可他胸头的那锅水已经咕嘟咕嘟的开了泡,这些日子为了豆官,俩人没少掐,一时间在张俊杰那所受的种种挤兑一齐涌上来,再不把这股气撒出去,他能生生的憋疯,可那边厢张俊杰还在板着脸唐僧似的喋喋不休,一点也没有要歇息的模样,余占鳌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两片快速开阖的薄嘴唇,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一把抻过张俊杰的脖领子,张开大嘴结结实实的在他脸蛋上啃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两个人都呆住了,张俊杰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魂灵出了窍,余占鳌也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小子的脸蛋怎么这么嫩”这一个念想,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多年的土匪习气冒出来帮了忙,余占鳌先回了魂“嘿,嘿嘿嘿嘿嘿,兄弟对不住啊,哥哥一时气蒙了心,把你,把你给咬了,哥哥不对,哥哥给你赔礼”,嘴上赔着礼,眼睛却是火辣辣的在张俊杰脸上狂扫,这小模样,看来真是气着了,脸蛋上一圈明晃晃的牙印,都不知道抬手摸摸自己被咬的狠不狠,余占鳌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啥,脚步好像有了自己的主意,一点点的往张俊杰跟前蹭,等蹭得足够近了,他鬼迷心窍的撅圆了嘴又在刚留下的牙印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这下张俊杰总算缓过了神,道理是不肯讲了,他大喝一声就跟余占鳌开了战,两个人在屋子里转了圈的撕扯,闹得鸡飞狗跳。虽说如今的俊杰少爷早不是当年那个揍了别人自己却要晃三晃的小弱鸡,但真的拼起力气,他显然还不是余司令的对手,余占鳌一边招架张俊杰的攻击,一边有意无意的把他往炕上带,等张俊杰的后背如他所愿的沾上了炕面,他嘿嘿一笑低了头又要开咬。

“爹,你干啥哪!别打啦!”豆官的小脑袋从支起的窗户下伸进来,凭着一句话让炕上的俩人停了战。张俊杰的脸红得像要冒出血,一脚把余占鳌踹开,一轱辘翻起身,他直直的冲向了门口。就在他马上要迈过门槛之际,身后的余占鳌吼了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张俊杰定住不动了。

“我知道那是啥意思!但是张俊杰我告诉你,我刚才那不是辱你!我那是……”没等他说完,门口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余占鳌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还行,没往裤裆里踹”,一旁的豆官又开了腔“爹,你咋上口咬我叔啊?你以后别欺负他行不行?”余占鳌拨楞了一把儿子的冲天杵,“傻小子,你爹那不叫欺负”

“那叫啥啊?”

“那叫……嘿,嘿嘿嘿嘿嘿”他摸着脑袋一味傻笑,又不往下说了。

那之后,张副司令整整一个月没搭理余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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